「四十四年的人生,三十三年的京劇」中國京劇院團長──于魁智,以此作為他個人至今寫照,為確立新一代體制為改革目標,經由兩岸的藝術交流,這回他帶來嶄新的國劇風貌,為觀眾呈現耳目一新的「梅妃」.
初始由丑角高力士作開場和觀眾作視線上些微的互動,再由唐明皇入場說明攬羅江南佳人入宮之事,不久,在設宴時明皇封江氏為梅妃並賜梅園一座.梅妃舞唱回謝殿下恩寵之情,和之前大師程硯秋先生相比,程大師是在梅亭前執白玉笛舞唱〔二六〕,這回李海燕女士則以折扇易之,唱功方面字正腔圓,無梅派的倒聲,凝練沉著;舞技動作溫婉有致,再藉由展現程派的水袖功夫,洗鍊地托顯出冰清玉潔,梅節風骨的江采萍.
好景不常,楊貴妃入宮夜夜與君歡歌,梅妃獨處上陽東宮,聽聞別院傳來的歡笑笙歌,忌憤之心油然而生,遂賦寫了<樓東賦>命嫣紅交予高力士轉交送給明皇,之後她隻身來到梅園,苦吟道:「別院中起笙歌因風送近,遞一陣笑語聲到耳分明.我只索坐幽亭梅花伴影,看林煙和月初又做黃昏.悽慘慘聞墜葉空廊自警,他那廂還只管弄笛吹笙.….初不信水東流君王他薄倖,到今朝才知道別處恩新.( 二黃慢板 ).」程派傳人李玉茹唱法有字斷情不斷的韻味,而李女士的唱法雷同,只是更重於連合一氣貫通之感,同時因為伴奏的渲染,幽咽低回之處天外間忽拋出一繫懾憾淒厲的的哀音,撕扯著觀眾的內心.這等唱法簡直比擬白妞的扇子崖飛上傲來峰的驚奇,就是程派善用的顫音,常在腦後音和詭音的運用中出現一種淒厲的音色,而這種運腔方法加強了地表達出人物怨憤不平的情緒。
鑼鼓喧天,大花臉安祿山領軍直逼長安,明皇左右為難不知要先護送舊愛還是新歡,得知此事的梅妃傷心欲絕,又想來女兒身未能盡心報國,遂舉刃自刎,以身殉國──人格神化的塑立在於超我的範圍超乎自我的實現,最終決定割捨自我的存在以成全超我的價值,由此可見何以劇中安排布廉拉起時梅妃如神主牌式的坐姿安在中央了.
末了郭子儀收復兩京,明皇回鑾,貴妃被賜死縊於馬嵬坡,信步梅林時,昔日記憶湧現,只是人事已非,神思悵然,不覺入夢…..放眼是一片梅花海,梅妃自花海重生,舊情再相遇,難捨難分,誰知遠地傳來楊貴妃到,明皇又忘卻君無薄情的誓言,歡喜迎新歡,梅妃見狀憤而消失,此際明皇才曉得是南柯一夢.
新國劇究竟有何不同?承接的過去傳統派別的風格之中他們又必須堅持的法則為何?何者該變又何則該不變?在這回演出中有傳統戲曲融合現代舞台劇理念的變革:首先,舞台開始添加一點燈光變換,不會太強烈,必須是依照場景需求而設定的,如:明皇入夢的部分,暗燈讓花神上場,舞蹈了近十來分,接者,因為觀眾的視覺產生疲勞感,所以自後頭巧巧讓梅妃出場就讓在場眾多觀眾嘖嘖稱奇,其迅速有如四川變臉,或可謂大衛魔術(看不出箇中破綻),還有背景(梅林)也增添了美化小燈光(讓梅林呈現耶誕節的味道),讓入夢的場景更切合主旨,如此才更分別出入夢和驚醒的場景.但我個人認為這有點畫蛇添足,假若目前觀眾受西化影響不能習慣過去空洞的舞台,但是經由演員的唱作和燈光的配合應該就可達到如夢似幻的效果,也無須將花叢佈置的像國慶街樹那般熠熠奪目呀!
雖說有美中不足之處,但是這也不傷其教人嘆服的舞台表演功力,全劇間文舞場的伴奏相應配合融洽,沒有哪位演員特立獨行,彼此間的情意眼神都有「點到為止」的傳遞,也沒有胡琴喧賓奪主地壓過演員的唱白.除了李女士的唱腔令人印象深刻外,其貼身丫環──嫣紅(管波飾演)也是表現突出,有一幕,梅妃憶起故鄉的梅林,嫣紅細數起江氏夫人離行前的教誨,一瞬間唸白的語氣由花旦轉為老旦,其精準而逗趣地表示青春丫環對主子的貼心,讓人看在眼中都不得不疼惜,這使唐明皇對嫣紅的調情更顯的有趣,提前暗示明皇的薄倖和對楊貴妃的寵愛,早已其來自有(這是首創先例),同時也強調了梅妃的愛恨分明的性格,卻在下人前頭又不可輕率表露慍怒而顯露的高傲姿態.這些片段讓整齣戲有起伏跌蕩,給予觀眾輕鬆的情境,接著一連串事件引導出梅妃的命運,讓在場觀眾無不激憤鬱結,用叫好的方式鳴合對現世的不平,進而自我反思,不再只是沉浸在固有的悲劇情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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